时间,仿佛静止了。
时间,在一分一秒的流逝。
定远的船队迎着风,最前端的前锋部队,已经到了岸边。
甚至,船上的士卒已经能看到,岸上官军因为忐忑,惊恐而狰狞的面容。
“总管,前面水浅,咱们楼船过不去!”
“总管,在咱们火炮打不到岸上!”
楼船上,一个又一个的亲兵跑过来汇报。不过,这些都在朱五的预料当中。
战争,从不会按照任何人的意愿进行。
“告诉常遇春,登陆第一战,就看他的了!”
“预备!”
岸上的官军严阵以待,强弓硬弩对准了缓缓而来的战船。
常遇春就在最前面,第一艘小船上,冰冷的江风吹不散心头的火热,热烈的眼神中带着嗜血的神色。
“下船,趟过去!”
一声虎吼,常遇春左手盾牌,右手持戈,一马当先跳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。
“弟兄们,跟着俺!”
哗哗哗~
脚下的江水异常沉重,刺入心扉的冰冷让人咬紧牙关。
可是船上的陷阵营壮士,却无一人犹豫,跟在主将的身后,在齐腰深的江面上,绽放出一朵朵浪花。
蛮子海牙在官军阵前督战,视线中无数的黑点,在水中奋力前行。
“放箭,射死这些反贼!”
眨眼之间,水中前进的定远军头顶,铺天盖地的弓箭如蝗虫一样呼啸而来。
呼啸声中,除了弓箭还有碗口粗细的床驽,以及夺命的石炮。
啊!!
当箭雨落下,无数的惨叫声在江面上响起,只一瞬间,浑浊的江水就变成了红色。
“拉俺一把!”
沉重的铁甲在此刻成了累赘,许多受伤的士卒倒在江水里,想挣扎着站起来。
“向前!”
常遇春盾牌上插满了箭镞,用尽全力在水中前进,大声呼喝着陷阵营的手足。
陷阵营有去无回,有敌无我,在创立的第一天,进营的士卒就是和常遇春一样的亡命之徒。
“再射,不要停!”
蛮子海牙在阵前指引弓箭手,凌厉的箭雨再次袭来。
天地依然是那片天地,人间却已经不是人间。
楼船上,朱五面五表情,只是眼角不时的抽动。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帅,做不到看着士卒,被割麦子一样的杀死,而无动于衷。
“让廖永忠的人快点,从侧面上去!”
定远军分两路登陆,常遇春为主,廖永忠为副。此刻敌人的火力全被第一波的士卒吸引,第二波的廖永忠就是登陆的关键。
“杀不尽的反贼!”
蛮子海牙指着水面上,最面的一队士卒,疯狂的大喊,“射死他们,射!”
砰!轰!
官军的弓箭手臂膀酸疼,还没拉开弓,只听得不知从哪而来巨大声响。
随后,肉眼清晰可见,一个冒着烟的铁疙瘩在江岸上,砸出一个深坑。
“再来!”
定远战船中,几艘装着小炮的战船,故意搁浅在浅水之中,船上的炮手,也不管打得到,打不到,装填开火。
就这个瞬间,常遇春带着士卒又推进几步,身边的手足不断的倒下,江水从齐腰到了小腿。
砰!
又是一枚炮弹,落在河滩上。
啊!
常遇春身边的一个兄弟惨叫着倒下,而他的铁甲上也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镞。
“杀!”
又是一声虎吼,陷阵营的主将在数万将士的注视下,脚踩松软的河岸,已经杀了上去。
猛虎之所以是猛虎,因为他们的的念头只有一个,咬碎敌人吃下去。
“把他们赶下河!”
蛮子海牙疯子一样催着士卒迎战,可是南方生平日久,这些当地的地方武装,哪里有河对岸,那些从小忍饥挨饿的汉子们那么敢战。
脚下终于踩到坚硬的土地,常遇春魔鬼一样边笑边冲。身后是一个个,舍命跟着他的兄弟。
他狰狞的面目落在岸边一个官军眼中,胆小的他,手中长矛胡乱的向前一捅。
可是再往回拉却拉不动了,长矛被浑身是血,满脸杀气的常遇春抓住。
“过来吧!”
“啊!”
官军的士卒在惊呼中,竟然被常遇春拽了过去。
而后,短戈一劈。硕大的人头落地,两军阵前,常遇春将敌人的头颅拎在手里。
“跟上统领!”水中的陷阵营兄弟,士气大振。
“上去了!”
楼船上朱五放声大笑,“让各部都快点,难不成功劳都是他常遇春的,我朱五的老兄弟里就没有能人吗?”
不过是普通的激将法,朱五身后的亲兵里,马上有人站不住了。
“大总管,请让末将到第一线去!”
傅友德,这个长身的俊朗青年,脸上满是坚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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